台灣黑道為何流行「斷手掌剁腳筋」?手段殘暴更勝用槍

南投埔里一名柯姓酒商因為財務糾紛,5月6日遭債主剁去雙掌,斷掌還被刻意帶走扔棄,讓他沒機會手術接回,人則載去醫院丟包,目的就是要讓他留著一條命,卻終生殘疾。
綜觀台灣黑社會,類似這種砍斷肢體使人殘疾的私刑暴力比比皆是,早年更流行的一種手段叫做「剁腳筋」,現在也沒完全失傳。江湖人士說,雖然年輕一輩自以為「升級進化」改用槍,覺得冷兵器落伍過時,但資深「兄弟」嗤之以鼻認為,用刀會見紅甚至血肉模糊,手段更殘暴,膽識不足還下不了手哩!而「砍腳筋」的由來,也是有歷史發展脈絡的。
早期本土流氓使用土造兵器 後才流行開山刀、西瓜刀
台灣早年並無全台性、組織性的幫派,往往是一村一社的角頭,這些本土派小團體地域性非常強烈,為了勢力範圍、利益分配,總會有衝突,有衝突的地方,就是江湖,在工業不發達的年代,解決衝突的手段就是械鬥。
新北市泰山「山腳」地區某角頭老大說,半世紀以前的台灣社會並不富裕,本土流氓只能使用土造兵器,常見種類包括掃刀、衝管、尺二、尺八、扁鑽等,都是手工打磨,現在流行用的西瓜刀、折疊刀、開山刀等類型,都已經是自動化工廠大量生產的工業產物,當年是沒有的。
在那個年代,要是擁有一把堪稱昂貴高級工藝品的武士刀,就算是非常了不起的角色,若是持有手槍,更是可以呼風喚雨了。
「剁腳筋」永久性殘疾 餘生不能跑跳只能苟活
該名角頭老大認為,「剁腳筋」應是演變自日本極道人士自切小指的習俗,當時台灣老一輩思想觀念深受日本影響,混跡江湖也要重義氣、講武德、崇尚武道精神,譬如電影「艋舺」中的角色「Geta大仔」,便很傳神演示了那種思維,他最經典台詞:「槍是下等人用的武器!」認為傳統混江湖,就應該練武術靠真功夫取勝。
而在槍枝取得困難、醫術不高明的年代,「剁腳筋」便是一種僅次於殺死人的極度殘暴行為,可以導致永久性殘疾,讓人再也不能跑、走也走不好,只能受辱苟活,通常是為了威脅、報復或懲罰、羞辱敵人,這又與日本人自切小指,通常象徵違背承諾的自我懲罰、補償或是懺悔,意義不同。
另一說「剁腳筋」演變自中國古代刑罰
新莊廟街某大哥則說,他聽過另一種版本的解釋,是「剁腳筋」可能演變自中國古代刑罰,諸如鞭笞、杖刑、割耳、剮鼻、凌遲、斬首等等。這些刑罰各有象徵意義,例如鞭刑象徵體罰,杖刑象徵警告,割耳鼻象徵恥辱,凌遲象徵折磨,斬首則是極刑。
著有「孫子兵法」的戰國中期知名軍事家孫氏,本名不詳,他便因為受過「臏刑」而被世人習慣稱呼為「孫臏」。那是一種砍斷腳或削除膝蓋骨(臏骨)使人不能站立的酷刑,與「剁腳筋」使人殘疾的象徵意義頗為接近。
1987年後大陸黑星紅星手槍走私入台 風氣轉變
然而中國以外的古代文明,包括聖經律法、漢摩拉比法典、亞述刑律等等,也都有類似「殺人償命,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手還手,以腳還腳,以烙還烙,以傷還傷,以打還打」的相應報復,甚至加倍奉還的處置規定,反映了當時社會價值觀和道德觀。
多名「大哥們」異口同聲說,沒念這麼多書,不懂太多外國歷史典故,總而言之,「剁腳筋」確實是早期台灣黑社會很流行的一種手段,甚至演變為仇家吵架嗆聲或朋友之間開玩笑的口頭禪,一直到1987年以後,中國大陸軍警棄用的黑星、紅星手槍,不但便宜且大量走私進入台灣,風氣才逐漸轉變。
老派黑道仍殘暴用刀 私刑案例層出不窮
但老派黑道還是認為會用刀才是真功夫,甚至瞧不起很多年輕人連雞都不敢殺,開槍除非是近身行刑另當別論,否則雖然快、狠、準,比較沒有距離限制,但是年輕小鬼往往「打帶跑」,放槍就開溜,那跟近身肉搏「白進紅出」肚破腸流,當然有程度上的明顯差距,用刀更需要心狠手辣。
即便已不流行,但斷人肢體的殘暴私刑案例仍層出不窮,譬如2021年4月台中29歲吳姓男子,因竄改六合彩簽賭號碼詐領獎金,被砍斷右手掌扔進湍急大排水溝。
2022年11月犯下台南學甲88槍擊案、綽號「紅龜」的洪政軍,2014年曾綁架酒店小姐向她男友勒索300萬元,卻被綽號「囝仔昌」的劉子賢出面干涉、擋人財路,洪因此設局砍斷劉的雙掌,讓他永久殘疾。
2013年6月台北市天道盟不倒會一名劉姓小弟,因趁同幫兄弟入獄,和他的女友劈腿,兄弟出獄後尚未追究他不顧道義搶女人,反而被持槍嗆聲,最後劉男被大哥依家規剁斷手筋、腳筋;2013年12月,高雄凱旋夜市傳出攤販為了籌措攤位權利金,向地下錢莊借錢卻還不了債,遭砍斷手筋、腳筋。
某資深刑警指出,黑道常用同態復仇手段,譬如追債懲罰債務人,會剁斷腳筋,若凶殺案被害人遭去勢或毀容,多半是感情糾紛,至於砍斷手掌,則可能是詐賭,或擺明讓人無法再持械復仇,每一種手段都很殘忍,意圖讓人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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