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槍決 ?
死刑存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史上首度死刑「雙零」紀錄
台灣2020年後無死刑定讞、執行,史上首度死刑「雙零」紀錄,37名死囚未伏法,政府屢遭質疑「軟性廢死」。2023年35名死刑犯聲請釋憲,同年8月14日憲法法庭判決「連身條款」合憲,但救濟程序尚未終結,法務部聲明無法執行死刑。

全球廢死趨勢高
從2022年國際特赦組織的統計顯示,全球有超過四分之三的國家,持續被廣泛傳播的共識所影響: 「國家無權奪走公民的生命。」
國際特赦組織開宗明義地說明了: 「死刑的殘忍、無辜者遭處決無法回復、無嚇阻犯罪效用等。」

生命權是不可侵犯的

生命權是不可侵犯的,是人權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犯下剝奪他人生命,是最嚴重的罪刑。我們無法量化受害者臨終時肉體的疼痛及極端的恐懼,也無法想像無辜者被錯誤定罪時預期死亡的絕望。

當民主社會的基本價值,在為「受害者」和「加害者」爭取同樣高度的人權時,這種「修復式司法」並不一定有辦法反應更抽象的情感需求;受害家屬背負著為死者爭取「殺人償命」的應報,死刑存廢的拉扯挑起社會的敏感神經,當凶殺案發生時,有些案件以「非直接故意殺人」、「自首」、「不確定故意」等判決免死理由,感覺只為了讓兇手有活命機會。

台灣想逐步朝向廢除死刑的目標,但司法系統未制定合宜的死刑替代方案,未能滿足人民對譴責犯罪與罪刑成正比的處罰,眼見罪證確鑿的殺人犯未遭嚴懲,民間的憤怒就會想要找出口。

37名死刑犯 犯了那些罪

台灣史上4名女性死刑犯

民國70年司法周刊的報導
民國70年司法周刊的報導

台灣第一位女性死刑犯
殺害丈夫/ 朱瑞真

案發日期:1980.8.18
定讞日期:1981,同年執行槍決
案由:1980年8月,25歲朱瑞珍與外遇對象郭萬為續不倫之戀,乃計畫殺害其夫,郭萬在朱女板橋市住處屋頂陽台猛擊劉姓被害人頭部,兩人再將其拋下四樓致死,企圖造成失足墜樓之假象,案經檢察官相驗後自動檢舉,偵查起訴。因罪證確鑿,朱瑞珍與郭萬各處死刑。

殺害債主 / 楊麗華
案發日期:1989
定讞日期:1990.7,同年執行槍決
案由: 楊麗華因無法償還積欠的巨額債務,與弟妹共謀,1989年買安眠藥加到飲料給債主李姓女子喝下後殺害。

中央日報於1986年9月30日的報導
中央日報於1986年9月30日的報導

毒殺七名兒童 / 陳高連葉
案發日期:1985
定讞日期:1989.6.23,同年7月槍決
案由:1985年,屏東縣枋寮鄉枋寮村連續發生學童中毒命案,數人送醫。經檢警追查,村民陳高連葉以摻有氰酸鉀的糖果、膠囊和飲料誘騙給孩童,詐稱係鄉公所轉發用以防病,前後造成7名學童中毒死亡,陳高連葉的動機眾說紛紜,至今不明。

目前唯一待決 / 林于如
在承認弒親三年半後,林于如撤回部分自白,只承認殺害丈夫,即使一位法官根據測驗判斷她有智能障礙,林女案件的背景複雜,最高法院仍處死刑;同時有新的團隊接手為她爭取重審機會。

有關全球女性死刑犯的數據

● 全球約有至少800名女性被宣判死刑。
● 2020年16名女性被處決,分別埃及4人、伊朗9人、阿曼1人、沙烏地阿拉伯2人。
● 2020年至少有7個國家確認有女性被宣判死刑: 迦納、日本、馬爾地夫、台灣、泰國、美國、尚比亞。
● 2022年13名女性被處決,分別伊朗12人、沙烏地阿拉伯1人。
● 2023年7月,新加坡20年來第一位處決因販運約30克海洛因的女性。

從死刑改判無期徒刑定讞,誰逃過了死刑?

華山大草原分屍案 / 陳伯謙
案發日期:2018
定讞日期:2023
案由:陳男於華山大草原「野居草堂」教導射箭,當年5月31日趁多次到草堂上課的高女酒醉昏睡時,意圖性侵抵抗拒絕的高女,陳得逞後將其勒斃分屍棄置陽明山區,並切割部分遺體欲保留收藏。

改判理由:自首,適用減刑。
一審遭處死刑,但二審、更一審皆認定其自首,予以減刑,改判無期徒刑,全案再上訴,最高法院判2023年判處無期徒刑定讞。

官司敗訴洩恨 縱火燒死6人 / 湯景華
案發日期:2016
定讞日期:2021
案由:2014年湯因故與餐廳老闆口角,翁姓顧客出面勸架,卻反被湯告,法官判湯敗訴,懷恨在心。2016年3月23日凌晨挪動路邊監視器,用汽油在翁家外縱火,致翁家6親人罹難,翁當時正在軍中服役逃過一劫。

改判理由:「對著機車縱火」,非直接故意殺人。
湯四度被判處死刑,2021年最高法院以湯是「對著機車縱火」,非直接故意殺人,自為改判無期徒刑定讞。

租屋處縱火害死9命 / 李國輝
案發日期:2016
定讞日期:2022
案由:李有兩度縱火前科,分別被判刑。2016年李與女友分手,認為同鄉陳姓友人從中作梗而起爭執,2017年11月22日在租屋處引燃汽油縱火,導致好心收留他的胡男及其他素不相識的8名房客共9人罹難。

改判理由:對「想殺的陳姓友人沒死」屬「直接故意殺人但未遂」,對其他9名死者屬「間接(不確定)殺人故意」而導致死亡。
一審至更二審,雖經最高法院二度發回,李仍被四度判死刑,更三審指出原判決認定李國輝經台大醫院鑑定,認為可能有因施用安非他命引發的精神病,以及聯合國人權兩公約一般意見已將「情節最重大之罪」限縮於「故意直接殺人」,而李「想殺的人沒死」非屬情節最重大之罪,更三審改判無期徒刑後定讞。

新店隨機殺人刺死騎士 / 王秉華
案發日期:2020
定讞日期:2022
案由:2020年3月13日晚間王駕車偕妻外出,因與妻口角,在新店區某速食店前臨停,持料理刀下車,朝前方素不相識,正等待接姊姊回家的騎士背部猛刺一刀後駕車離去,林姓騎士送醫不治。
王在離開現場後,經妻子苦苦哀求撥打110後才接過電話,向警方坦承的第一句話:「不好意思,我是一個精神病患,我剛剛拿刀刺了一個人」(行車紀錄器回放的內容)。

改判理由:自首,適用減刑。
一審認定王男泯滅人性,判處死刑。高院二審認定王男符合自首,讓警方迅速破案,節省訴訟資源,適用減刑;最高法院駁回上訴,改判無期徒刑定讞。

峨嵋停車場雙屍案 / 陳福祥
案發日期:2015
定讞日期:2023
案由:2015年1月13日假釋犯陳福祥和藥頭指派的24歲蔡宗育、21歲蔡鎧陽約在峨眉停車場交易毒品,陳支開蔡鎧陽去買飲料,隨後槍殺蔡宗育,再開槍殺害買東西回來的蔡鎧陽,10分鐘內槍殺兩人,取走現金440萬。駕車逃離。

改判理由:主要爭點陳的犯行是否為聯合國人權兩公約「情節最重大之罪」?有無教化可能? 是否有不應判死理由? 高等法院更三審的量刑是否適當?
陳的律師主張,陳以為蔡要掏槍,才先下手殺害蔡宗育,有揮手示意蔡鎧陽離開,因蔡鎧陽仍折返往車的方向走,未免事跡敗露才滅口,全程非預謀屬臨時起意,非「故意直接殺人」之最嚴重的犯罪。
歷審五度判死刑皆被撤銷發回,最高法院經言詞辯論陳的犯行不符情節最重大之罪等爭點,撤銷原判決,自為改判無期徒刑定讞。

國家錯殺江國慶

案發日期: 1996.9.12
定讞日期:1997.7.21,同年8月13日槍決
案由:1996年9月12日,台北市區的空軍作戰司令部營區福利站員工的女兒五歲謝姓女童遭姦殺身亡,本案由不具軍司法警察身分之空軍總司令部政四處的反情報隊違法偵辦,為求破案績效,只因在該部服役的江國慶測謊未過,軍方刑求逼供施壓而導致冤枉判死。

江國慶。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江國慶。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江國慶出生於1975年10月10日雙十國慶,故取名「國慶」。

被槍決時年僅21歲。

2011年1月28日,台北地檢署傳喚涉案人許榮洲到案說明,許一度坦承犯案,但之後調查涉案的證據遭破壞而判無罪,女童命案的真凶仍逍遙法外。

「江國慶遭錯殺」為台灣重大人權事件之指標,並引發廢除死刑的討論。國際特赦組織對死刑的描述之一: 死刑無法回復,但無辜者遭處決的可能性一直存在。

國家錯殺江國慶,即使還其清白,但死刑無法回復,誰來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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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大陸是執行死刑最多的國家

國際特赦組織指出中國大陸處決紀錄依然是個巨大的黑洞,該組織認為中國大陸每年處決數千名囚犯,這些數字屬國家機密,所以無法掌握其實際情形;為此,該組織的全球死刑執行數量和判決的統計並未包含中國大陸。

沙國在同年3月單日處決了81名男子,其中兩人因參與激烈的反政府抗議活動而處死。

對毒品相關罪行判處死刑的國家

國際人權法明定,對於未達最嚴重罪行門檻的「涉及蓄意殺人罪行」不可執行死刑,但中國、伊朗、沙烏地阿拉伯、新加坡、越南將涉及毒品相關罪行判死,以及新增判死的國家:孟加拉、印尼、寮國、馬來西亞、巴基斯坦。

緬甸處決民運人士

緬甸自2021年軍隊奪取政權以來,已有一百多人被判死刑,也是該國自30多年以來首次使用死刑,他們處決了四名民主活動人士,此舉引起國際社會的譴責。

伊朗殘暴與勇氣的一年

伊朗已經是繼中國之後世界上執行死刑最多的國家。

2022年9月16日,22歲庫德族女孩馬赫薩·阿米尼 (Mahsa Amini)因未依規定戴好頭巾,被道德警察拘捕、毆打,三天後死亡,引發伊朗年輕世代發動大規模示威抗議。

伊朗很快地處決了兩名與抗議活動有關的男子,100名可能面臨死刑的拘留者,其中至少11名被判處死刑;2023年11月22歲的青少年米拉德·佐赫萬德 (Milad Zohrevand)成為參加抗議活動中第8名被處決的人,同天亦處決了一名17的青少年哈米德雷扎·阿扎里 (Hamidreza Azari);11月29日聯合國人權辦公室譴責伊朗處決兒童。

雖然伊朗發起全面鎮壓,旨在引起公眾的恐懼,但勇敢的伊朗人民仍讓示威抗議席捲伊朗數月。

國際特赦組織表示,許多示威者被拘捕,處決人數在這一兩年的動盪中上升,與2021年相比增加了88%,處決了至少576人(多數為毒品和謀殺案);這其中至少有5人犯罪時未滿18歲仍被處決。

全球首例「氮氣缺氧」的處決

2024年1月25日美國阿拉巴馬州執行全球首例「氮氣缺氧」的處決,以100%氮氣取代死囚呼吸的空氣,此新式的處決方法未經檢驗程序,受到相當爭議,專家譴責是殘忍酷刑的懲罰。

視覺故事 / 董谷音
視覺協力 / 薛羽涵
插畫 / 阿鄉
文字核閱 / 蕭白雪、李彥民
資料來源 / 司法院、世界反對死刑聯盟康乃爾中心、國際特赦組織、司法周刊、維基百科
監製 / 蕭衡倩、范凌嘉、王茂臻、林修全
製作單位 / 聯合報新聞部視覺設計中心

2024.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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